回不了的過去

　　昨天到餐廳代班，終於被我逮到這個女人。

　　四年半了，整整四年半沒見。當初她因為母親車禍驟逝，回員林老家處理事宜，就此

　　斷了聯絡。隔一年由伯伯口中得知她將結婚，再隔一年從老爸那裡聽到她懷了BABY

　　，偶而上台北，卻總是擦身而過。

　　昨晚阿姨抱著與她如同個模子印出來的女兒出現，我隨口問：「雅雯會來嗎？」阿姨

　　回答：「等一下就過來。」於是只要門一開，我便急忙看過去－都不是她。最後一次

　　門再開，竟是淑雯，我想阿姨大概誤會了我指的是誰。

　　忙著算帳，也不去注意門開開合合，突然有女聲喊著我的名字，抬頭看...「妳這個無

　　情無義的女人！」我大叫出聲，是雅雯。

　　她一臉驚喜，馬上奔過來，我握住她的手，心裡卻為之一震－好粗糙的手！一點都不

　　像當年我牽的那雙柔嫩的玉手，她一定吃了很多苦。到嘴邊的怨言，全數嚥了下去，

　　化成一股熱流，積聚在我的眼眶裡。

　　她的眼睛也紅了。

　　我拍著她的手：「妳這女人很無情耶！我找了妳這麼多次，妳也上來台北好幾次，就

　　是不找我。」

 　　『哎！人家還記得妳叫什麼名字，妳就不要生氣嘛！』

　　「不生氣？妳連結婚都沒有告訴我！」

 　　『我們結婚也沒有請很多人啊...』

　　後來她介紹她的老公給我認識。直覺就是－她值得一個更好的男人。想當年（其實我

　　們倆同年次）北中南分佈了多少她的追求者，連穿著雨衣、戴著安全帽到麵攤買麵，

　　都有陌生人跟她搭訕，她卻早早跟國中同學結婚，如今還是兩個孩子的媽媽。

　　我摸著她濃濃的眉毛：「嘿！妳的眉毛變回原狀了。」

　　她笑著說：『現在變成歐巴桑，都沒空打扮了。』然後滿口媽媽經。

　　因為還趕著到別處，我把名片給她，她也將聯絡方式留下，約好哪天我決定離家出走

　　了，要去員林投靠她。

　　回家路上，把遇到雅雯的事跟爸媽說。爸爸說：「聽說她過得滿苦的。」

　　媽媽說：「難道真的是美人命薄？」

　　不會的。我相信。

2000-10-3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