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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原本說好要在今天一起去看謙的,一個個都有事。所以在她生日的今天,獨自坐火車

  到福隆看她。

 

  在台北買了一枝野百合,包得醜醜的,不過,一路上還是收到不少注目禮。途經三貂

  嶺,這是個令人驚喜的小站-她的山、她的水、她的秀、她的險,辭拙的我書不出一

  分一毫,只好靜靜地用眼睛將美景留存腦海。快到貢寮,便想起家就在車站旁的莉,

  很想叫她站在二樓陽台讓我瞧瞧...還是作罷。

 

  出了車站,久違的陽光當頭灑下,計程車司機向我招攬,我只是笑笑。依照阿掉的指

  示,往右手邊的小路走去--她說走三分鐘就會看到...三分鐘?是三十分鐘吧?我都走

  了十幾分鐘,只有幾間散居和前頭離我約一百公尺、頻頻回頭看我的藍夾克先生。後

  方傳來摩托車的聲音,我回頭攔下,請問騎士,他告訴我目的地是在外頭的大馬路上

  ,於是我回頭。

 

  終於到了謙最後的居所,一位師父問我的來意,接著要我在本子上註明來訪時間、事

  由、亡者姓名...等資料。

 

  師父問:「是妳的什麼人?」

 

   「是我同學。」

  

  「怎麼這麼早回去?」

 

  「聽說是瓦斯中毒,詳細情況我也不清楚。」

 

  填寫完畢,師父領我到左後方的階梯,上到二樓。「她就在這裡。」

 

  一間三坪左右的小房間,一面是地藏王菩薩、神主牌,另外兩面則是櫃子。充足的光

  線、循環播放的佛經,進入後,反而有安定的感覺。師父架上老花眼鏡,幫忙找謙的

  位置,我頻頻道謝。一轉頭,就發現她的名字。「啊!在這裡。」下方應該是她的阿

  嬤,聽說她們祖孫相伴。

 

  師父叫我只要跟地藏王菩薩拜一下,把花放在往生者前面就好了。還問:「吃過飯沒

  有?等一下要不要一起吃飯?」

 

  「我剛剛吃過了,謝謝。」師父聽了,回以一笑,去忙自己的事。

 

  先朝菩薩拜拜,忍不住鼻頭一酸,眼淚已積聚眼眶。凝視謙的名牌很久,想她怎麼就

  變成這樣,又覺得身上的包包、外套很重,便走到一旁把東西放下。這一放,眼淚卻

  是止不住...謙啊~那個充滿活力的妳,那個擁有一雙美腿的妳,那個總是帶給大家歡

  笑的妳...怎麼變成了一罈骨灰?怎麼會窩在這樣小小的櫃子裡...

 

  將帶來的花、小蛋糕放在櫃子下方,我看著她的名牌-只能看著,憑弔過往。跟她同

  班三年,前兩年僅止於一般同學情誼-知道她活潑,知道她愛塗鴉,也畫得不錯,知

  道身為康樂股長的她,總是在每年的大隊接力身先士卒、帶頭練跑;最後一年因緣際

  會跟她交換信件,才知道她並不如表面快樂,才知道她深層的另一面。

 

  在福隆海邊,存在兩種不同溫度-迎面吹來的清冷海風與披在我背上的暖和陽光,彷

  彿徘徊在陰陽兩界。我唱著:

 

      你是否 願意當那海裡的沙

      隨著潮來潮往 遇上了我

      你是否 願意當那海裡的沙

      是否回答 海裡的沙

 

  阿掉說,謙的一生很傳奇。

 

  我贊同。但是,傳奇一定要早夭嗎?

 

2000-12-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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